不接受lofter平台外转载,谢谢理解

【季雨林】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实在懒得开个别的号发文了。

这是一篇#小欢喜#的同人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一看,不感兴趣的直接屏蔽它就好了。就是感觉电视里的孩子们好可爱,手痒痒了随便写篇东西。

CP:季杨杨X林磊儿


1.

季杨杨在大学二年级的暑假回了一趟国。

慕尼黑到中海市没有直达飞机,于是他理所当然先落在了首都,抵达当天林磊儿整日都在实验室里帮研究生学姐录实验数据,眼看着不知不觉时针走过了下午五点,他手机上也接到了黄芷陶发来的讯息,说是已经接到季杨杨了。

——我还在实验室走不开,你们先去吃饭吧。

他趁着学姐和导师在讨论问题时躲在电脑后面发微信,刚发完就看见他们五人群里季杨杨发了一句:同志们,我回来了。

这一句话像一个炸雷,把沉寂了许久的群给炸翻了天。

——你特么可终于回来了,德国有这么好玩儿吗一去就是两年多?

方一凡说话还是那个调调,只要他一开口就没有冷场的道理,乔英子跟着补了两句调侃,接着两个远在南京的朋友便开始盛情邀约季杨杨回中海之前转道去南京玩一玩。

季杨杨在群里打字回复他们:没空啊。

方一凡又问他:那你在北京待几天?

季杨杨:待一周。

方一凡:……你有病吧北京是没待过吗你要待那么久???

两人在群里吵的热火朝天,林磊儿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学姐问他问题问了好几遍都没听见,最后还被导师不痛不痒地批了几句。

这一年是他进入清华的第二年。

水木清华,钟灵毓秀。这所中国第一学府从来也没有让他失望过,从踏上清华路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雀跃快乐,紫荆公寓区到理学院楼一路上都是巨大的梧桐树,深秋时候落了一地的叶子,踩上去嘎吱作响,一眼望去满地金黄。

时下还是八月,是北京最热的时候,离开了实验室的空调房林磊儿还没走几步就已经满头大汗了,他背着书包沿着路边慢慢地走,一路往北穿过学院楼前的大片绿地,在公寓楼下还遇见了几个同学,对方问他要去哪里,他笑着回答说出去见个高中同学。

学生公寓楼离二校门不远,这个校门是清华的象征,是一座古典优雅的三拱"牌坊"式建筑,门楣上刻着清末大学士那桐的手迹"清华园"三个大字,两年间林磊儿无数次从这个青砖白柱的门下进进出出,而这次他是头一回在这里看见了季杨杨。

异国的两年时光让这人有了些肉眼可见的变化,他更高了,肩膀更宽了,脸部的轮廓也更锋利了些,林磊儿看着他靠在墙边低头捣鼓自己的手机,考虑到自己一直来不及点开却还在疯狂刷新震动的微信群,他怀疑这人还在和方一凡吵架。

“杨杨?”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问:“你怎么在这里。”

季杨杨闻声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两人终于打了个照面,林磊儿这才发现季杨杨连眼神都变了,高中时候那么清冷自持的一双眼,现在变得黑沉沉的似乎一眼望不到底。

“我来接你,陶子在餐馆排位呢。“

“你来接我?”林磊儿脑子还是没转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陶子说你公寓离这里近,而且我不是给你发微信了吗?”

林磊儿楞了一下立刻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一直活跃的微信群下面的确有一条私聊自己一直没点开。

——我去二校门接你。

大概是季杨杨二十分钟前发的,那时候他正被导师提醒做实验要专心,所以完全没有注意。

“抱歉。”林磊儿轻轻回了一句,捏着手机的手紧到被磕的发疼,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全是濡湿的汗水。

 

2.

陶子订了一家火锅店。

夏日里冰啤和火锅是绝配,可惜林磊儿晚上有课不敢喝酒,陶子和季杨杨碰了几次杯,徒留他一个人专注的给自己涮毛肚吃。

他们已经两年没见了,按理说该有很多可以聊的,可是林磊儿却感觉自己问不出什么来,明明高中时候五人凑一桌他也是个小话痨,可如今却只能听着桌上另外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黄芷陶问季杨杨为什么突然回来要待多久,对方回答母亲的病有些反复要做个手术,虽然医生评估风险不大但他还是决定回来陪她。

“怎么会这样呢?”陶子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之前不是已经好了吗?”

“癌症五年内复发率都很高,今年才第三年。“季杨杨苦笑着回答。

比起黄芷陶林磊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沉默着继续低头吃了一会儿,直到季杨杨自己主动换了话题。

“方一凡和乔英子还没成呢?”

“可不是吗?”陶子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情人节都一起过了,还跟我们这儿扛着有意思吗?对吧磊儿?”

被莫名cue了一下的林磊儿正在吃一块牛肉,瞬间差点呛住,咳了两声见旁边季杨杨递过来一杯水,他迟疑了一下慢慢接过来顺便“嗯”了一声。

“你也催催他们啊,到时候方一凡五套学区房到手,你让你嫂子也给你留一套。”陶子笑着说完又转头去问季杨杨:“季杨杨你呢?你怎么不给我们带个洋妞回来,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那种?”

她问地太坦率,脸上丝毫也看不出高中时候曾经单恋过这个男孩的痕迹,于是季杨杨也很大方,举起啤酒杯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讨饶似的回答:“我不喜欢那种类型,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陶子笑靥如花的举起杯子一口气干了,两人一杯青啤泯恩仇,喝完都松了口气,迟些姑娘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和他们告辞了。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你两再聊会吧,季杨杨你记得把磊儿送回去吧。“

一直忙着吃喝肚子有些难受的林磊儿迷茫的抬起头,还来不及拒绝就听见季杨杨回答了一句“好”,一会儿陶子拎着包离开剩下了两个看起来似乎面面相觑话不投机的少年,季杨杨还好心给他要了杯酸奶解腻,林磊儿明明已经撑的有些难受却还是勉强喝了,而勉强的结果就是等两人一前一后往火锅店外走时,林磊儿乖乖跟着他的动作往前走了没有几步,便感觉肚子不太对劲了。

那感觉像是刚才吃的东西里带着刀子,正在胃壁上划拉口子,他每走一步就被划一道,不一会就疼的眼前发黑步伐虚浮,季杨杨在前面说什么他都听不见,最后在一个马路牙子处被绊了一跤,干脆直接撞在了对方的背上。

“磊儿?”

季杨杨立刻将人扶起来,八月北京天热,两人身上都是一层薄汗,只是季杨杨的汗是热的,他的是冷的。

“我,我肚子疼。”林磊儿声音低的像某种家养宠物,他觉得丢人,又觉得疼痛难捱,不知不觉汗水都糊了一脸,迷迷糊糊的又觉得心跳变得更加剧烈了些。

细想起来,季杨杨似乎已经两年没有当面这么喊过他的名字了。

“唉,你说你,又不来接我,吃饭还吃坏了肚子。”季杨杨无法,只能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顺便将他的胳膊拉过来圈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要做实验……”学霸的声音被含在嘴里,轻得像蚊子叫。

“我提前一个礼拜就给你发邮件了吧。”季杨杨哼了一声将人稳稳地背了起来:“那时候你说你会来的。”

 

3.

季杨杨的母亲叫刘静,原来和方一凡的父母,也就是林磊儿的小姨小姨父住在同一个小区,后来季胜利去了中海市当市长,这才一家人举家搬迁去了别的城市。

搬家前他们几个家庭关系极好,对于刘静的病也都大致了解,不过最近她的乳腺癌细胞复发需要做手术这个事情,确实也只有林磊儿一个人知道。

原因无他,只是季杨杨给他提前发了个邮件罢了。

也不止是这件事情,事实上这两年两人邮件一直持续着,平均下来大概两三周一封,内容也没有什么营养,都是些生活琐碎,季杨杨和他说些慕尼黑那边的吃穿住行,说今天去了天鹅堡,明天要和同学去吃德国烤蹄,后天降温了要去买件羽绒服;而林磊儿乖乖回复他要注意身体,说自己今天也去逛了水木清华,说今儿北京又是个雾霾天,说方一凡又和乔英子吵架还被人拉黑了只能跑来求自己出面劝和。

而他们上一封邮件就说到了刘静,季杨杨说刘静要做手术了,自己得回来一趟,林磊儿便问他方一凡和黄芷陶他们知道吗?

季杨杨便给他回了一封,说没人知道,就你知道。

林磊儿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嘭”的一声像是挤破了一袋柠檬汁,酸的人心慌,又带着后来涌上的丝丝甜味。

于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自己也没跟自己表哥方一凡说,更没和黄芷陶和乔英子提,就像这是自己和季杨杨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双方都心知肚明,都心有灵犀,还带了点暗度陈仓的意思,有点刺激又有点无措。

就像如今季杨杨晚上把他送到了校医院,两人肩挨着肩坐在病房里,林磊儿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奇怪,邮件里就着今天季杨杨做失败的一道中国菜都能聊出一篇作文来的两个人,如今真的见了面了却尬的一逼,舌头尖上说什么都在打颤,说什么都觉得自己蠢,也怕对方觉得自己蠢。

“磊儿。”半响,一直在刷手机的季杨杨突然开口:“你好些了吗?”

林磊儿像只兔子似的几乎跳了一下,手一抽直接扯到了正在输液的针口,疼的脸又是一白。

“好…好多了。”

季杨杨:“……”

季小公子觉得自己不能再说话了,只能歪着脑袋继续刷微博,林磊儿悄悄看了他两眼,半天总算慢慢问出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在北京留一周?”

“妈妈让我先陪陪舅舅和姥姥,”季杨杨回答地很快:“她的手术是半个月后,我这次假很长,来得及。”

“哦。”

林磊儿低下头,又沉默了一会才接着问。

“那,那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看着对方抬头看过来,林磊儿立刻结巴着解释:“我是说,除了陪姥姥姥爷的时候,你还想做点什么,我们可以约上陶子,然后找个地方……”

“我明天想去舅舅那里跑两圈,你去吗?”

大概是觉得他吞吞吐吐听的人心急,没等他说完季杨杨就把话接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两人便去了季杨杨舅舅的赛车场,大夏天的又是暑假来玩的人很多,舅舅给两人特地留了车和服装,林磊儿第一次来满脸写着稀奇,被季杨杨弄进车里之后头三圈都是撞着开过来的,不过学霸基因毕竟还是在的,第四圈开始他就咂摸出些味道来了,等到了第六圈他已经嗨了,最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头盔一摘便露出一脸灿烂的笑,一双杏眼亮晶晶的,脑袋上的汗水被他随意一抹整个人就冲着季杨杨跑了过来。

“这个真的很有意思啊!跑起来很过瘾!”

季杨杨见他笑开了也很高兴:“你喜欢以后就自己过来玩儿,我舅舅认识你。”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季杨杨下意识地抬手想将他揽过来,没想手刚碰着人,林磊儿又像只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跳,整个人又缩起来了。

“我,我去换衣服了。”

他跑的极快,身手敏捷的就不像一个学霸,要不是两人相识已久,季杨杨可能会以为这人是靠体育特长进的清华学府。

 

4.

林磊儿有时候的确很迟钝。

他的迟钝体现在除了除了读书验算做实验的各个方面,比如运动,比如情绪调节,还比如处理身体上的各种触碰。

很多人大概都会这么觉得,尤其是高中时候他刚到春风中学,当时很多同学对这个安静内敛的男孩儿也没什么别的印象,最初的感知其实是每天几乎像只猴儿似的挂在他身上的方一凡。

这两人是表兄弟,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方圆和童文洁夫妇对林磊儿又视如己出,因此关系好那是理所应当,可好成这个样子仿佛一对连体婴,又着实有些奇怪。

毕竟那时候他们已经高三,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对两性都有了朦胧的概念,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平日里哪怕是球场上两个男孩不小心挨了一下都会下意识的马上避开,更别说被一个男的整天搂在怀里,揉脑袋抓胳膊揽肩膀,一般男生光是想想都会觉得自己要疯。

但林磊儿就可以。

他多数时候不像个青春期叛逆期的男孩,更像是一只乖顺柔软的小动物,任他表哥搓揉捏扁都没有什么意见,偶尔对方手重了些他也会反抗,但是一看就没使什么劲儿,嗓子里哼两句手上推两把象征性的反抗一下罢了,对方一凡那种猴精根本也没什么现实意义,他表哥依旧该上手时就上手,从来也不会含糊就是了。

两人的这种相处模式一直延续到他哥离开北京和乔英子双双南下读书,上飞机前方一凡看着他呆萌的表弟表示非常担忧,觉得这孩子怎么看都像是会被人欺负到上下其手的。而后来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清华的宿舍是四人间,他的三个室友除了一个有女朋友常日住在外面,另外两个也是非常喜欢有事没事搂他一下的,甚至还包括实验室的导师和师兄师姐——事实上,在强大的学习压力下盘一把林磊儿可以解压这件事情,在整个实验室已经算的上家喻户晓了,而林磊儿本人似乎也已经获得了免疫功能,任他们如何的上下其手都能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直到今天季杨杨抱了他一下。

毫不夸张的说,那个瞬间林磊儿觉得自己浑身的毛都要炸了,血液在身体里四处逃窜,心跳一声重过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他被吓得不轻,从更衣室出来整个人便又回复到之前紧张瑟瑟的模样,季杨杨看着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我回去了,姥姥让我回家吃饭。“

他的声音有些凉,林磊儿便也不敢提醒他本来说好的要一起去吃晚饭来着,正想乖乖道别自己去坐地铁回学校,却又被人唤住了。

“你等等,我送你。“

季杨杨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居然还是那辆法拉利。

据说他第一次开这辆车进学校的时候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少年英姿勃发帅气俊朗,从红色跑车下来的那一刻成为春风中学18届学生的集体回忆,林磊儿曾一度后悔当时还在福建和小后妈作斗争的自己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可如今他有机会坐在副驾驶上了,却又觉得如坐针毡。

季杨杨心情不大好。

那人把着方向盘不说话,眸色深沉,表情不多,偶尔回答也是单字居多,几乎都连不成句子。

林磊儿有些慌,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便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窗外北京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默不作声。

他开始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和季杨杨之间似乎真的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问题可能原来也有,但是之前他们之中有一个方一凡,方一凡咋咋呼呼无法无天,他说不出口的那些话方一凡都能代他说了,他不高兴也好,他很开心也罢,方一凡都像他的传话筒,将他的情绪精准无误的穿达给季杨杨。

可现在方一凡做不到了,他表哥在距离北京一千多公里的南京,自己媳妇儿都还没有搞定,哪里有心思过来做他的翻译?

林磊儿觉得挫败不已。

挫败到忍不住想听听他妈妈的语音。

 

5.

童文静是在林磊儿高二时候病逝的,后来林磊儿和她的沟通都是通过她留下来的那支手机。

那手机还被季杨杨砸坏过,当时林磊儿在篮球场上揪着季杨杨哭,眼泪水糊了一脸,喉咙也喊哑了,他头一次那么理直气壮的泄愤,他吼季杨杨,说你懂什么啊,这是我妈留下的手机,我妈去世了。

季杨杨那时脸上的表情林磊儿直到现在都记得无比清楚。

时过三年,林磊儿再次找出母亲的手机,他打开微信页面看着对话框呆了半晌,却头一次不知道自己要从何说起。

接下来的几天季杨杨一直没有消息。

他难得回国一趟肯定忙,林磊儿不知道该不该联系他,倒是小姨父方圆做了个主,让他打电话让季杨杨来家里吃顿饭。

方家季家两个男主人从小相识,儿子们又是同学,这样的情分听说季杨杨回来就没有不见一面的道理,下午五点多敲门声响起,林磊儿上前把门一开就见盘靓条顺的季杨杨冲着他笑,似乎几天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就没发生过。

“来这么早?”林磊儿接过他手上的水果。

“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忙。”季杨杨回答他。

闻声出来的方圆身上还系着围裙,和善的男人对着季杨杨赞不绝口,说他长大了,变英俊了也懂事了,季杨杨将他的赞赏通通收下并道了谢,接着便跟磊儿进屋去看童文洁和方家的小女儿朵朵。

朵朵今年刚一岁半,正是黏人的时候,看见林磊儿进来晃着身子就想过来求抱,季杨杨跟在后面见他非常熟练地将小孩抱了起来托着屁股哄了两把,接着对童文洁说:“小姨我来哄她,你先去休息会。”

“行吧你抱会儿我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对不起啊杨杨,一会出来再招待你。”

季杨杨眼看着童文洁晃晃悠悠走出了卧室,再回头看着磊儿正在帮小孩试奶温,不知不觉的就笑了起来。

“还挺熟练。”

“你…”林磊儿觉得季杨杨这人有时候还挺坏的:“小姨有时候忙不过来。”

他说的是实话,童文洁今年四十多生的女儿,能平安生下来就不容易,带孩子就更是辛苦了,常常晚上睡不了觉,方圆这年大多时间在跑配音也忙,方一凡又在南京,平日里还是林磊儿帮衬的比较多,自然也就比较熟练。

季杨杨心下了然却还是忍不住想笑他,顺便抬手轻轻掐了掐姑娘的胖脸:“长得比方一凡好看。“

林磊儿点点头,两人难得达成了一致。

迟些方家开了饭,桌上鸡鸭鱼肉摆了一桌,季杨杨吃了一小时感觉自己被喂的像只猪似的,最后方圆还给他添了杯小酒,一边喝一边感叹:“你们都长大了,父母看着就很欣慰,方一凡和磊儿都当你是最好的朋友,叔叔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做好朋友,一辈子的那种,互相帮扶互相学习,无论隔得多远都能保持友情的那种。”

林磊儿听着他小姨父说的动容,忍不住抬头去看了季杨杨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好在看他,黝黑的眸子里都是些复杂的情绪,他一个理科生,语文从来不是强项,于是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叔叔放心。”季杨杨看着他回答:“我会一直对他们好,对方一凡是,对磊儿更是。”

他神色诚恳,方圆和童文洁也已经喝的微醺,因此也没有人来得及去纠结这个“更好”是从何而来,唯独林磊儿捧着碗的手颤了一下,刚才喝下去的一口热汤一路从舌头暖到了胃,居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季杨杨便提出要回家了,方圆也没多留,倒是林磊儿难得主动地跟上去换了鞋和长辈们商量道:“我去送一下他。”

于是时隔两年两人再一次走在了书香雅苑的小路上,兴许是因为下午下了场雨,八月北京难得有了个微凉的夜晚,此刻小区里很多人出来散步,看着他们脸色都时轻松怡然,林磊儿才猛地想起来,这一届的高三学生也已经考完高考快一个多月了。

说起高考,回想自己上战场的那一年,虽然所有的家长老师每天都在耳提面命,告诉他们这是最关键的一年,是最重要的一年,是最辛苦的一年,可是如今回头看来,他却有了些别样的理解。

那其实是最美好的一年。

那一年他心无旁骛,他志向高远。

那一年他身边有方一凡,有乔英子,有黄芷陶,有王一迪。

当然,还有季杨杨。

把他手机砸坏的季杨杨,后来又拼了命帮他修好的季杨杨,有时候说话会让人紧张的季杨杨,偶尔会对他使坏的季杨杨,开车时候狂拽炫酷看着他的时候却又温柔十足的季杨杨。

还有后来给他写了两年邮件的季杨杨。

林磊儿语文从来是弱项,写东西也像流水账,看文章也品不出太多美好来,不过至今他都能记得季杨杨给他的第一封邮件是这么开头的。

磊儿,慕尼黑的天很蓝,能比北京能蓝出一个色调来,这里人说德语我听不大懂,不过英文也能用,他们各个长得人高马大,吃的东西里全是肉,几乎也没有蔬菜水果,所以吃不太习惯。

昨天我试着煮了一锅咖喱没有成功,土豆都糊在了锅底,突然就想起之前我们一起吃饭时候你点的泰餐,等我回北京了你再给我点一次吧,或者咱吃别的也行,什么都行就是别让我再吃德国烤肠了。

……

林磊儿一字一字的回想,突然便感觉心下酸涩肿胀,而这时季杨杨却突然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磊儿,你是不是有些怕我?”

 

6.

夜色里十九岁的少年突然瞪圆了眼睛。

这看起来就很像害怕,季杨杨有些挫败的想。

还记得林磊儿初来北京的时候像一只躲在壳的蜗牛,看起来慢慢吞吞,触角却很柔软敏感,他会小心翼翼的去感受外面的世界,如果是和善的便探出头来,如果是尖锐便会立刻缩回自己的壳里。

而季杨杨那个砸坏他手机的篮球,却仿佛是一块巨石将他的壳直接击碎,让他整个柔软无骨的身体瞬间暴露在了陌生的阳光底下。

那一回是非常的残暴且激烈的,于是三年过去回想起来,季杨杨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在德国的两年他有时候甚至会梦到那个下午,梦到他站在春风中学的走廊上,面前的林磊儿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全是委屈,双眼带着怨气的看着他,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随时都会冷冷的转身就走,然后丢给他一句——不用了,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这人怕他。

从那时候起直到后来他们成了朋友,哪怕在五人行的过程中,林磊儿始终离他都是最远的,学霸再内敛其实也是个少年,也会放声的哭笑,也会和朋友耍宝,也会说些笑话,可唯独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低着脑袋,讲一句话要想很久,大多数时候说完还会露出懊恼纠结的表情。

季杨杨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那不懂就问,这是他最近在网上学到的新词。

“磊儿,你很怕我吗?”

季杨杨又问了一遍。

“没,没有啊。”林磊儿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我怎么会怕你。”

你又不会吃人。

“那你躲什么?”

季杨杨现身说法,手往上爬了少许抓住了旁边少年的胳膊,当下立刻感觉手指下的肌肉僵了一下,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还说不怕?”

“诶,我不是怕。”林磊儿觉得北京怎么又热起来了,让他浑身都在燥:“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两人站在小区里人工湖面的木桥上,这处夏日蚊子多,居民大多比较嫌弃于是四下人并不多,季杨杨便有些霸道的横在路中间,一手抓住林磊儿的胳膊一手杵在桥栏杆上,大有一幅说不清楚就不放人过去的架势。

你父亲一方青天白日父母官,你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林磊儿忍不住的腹诽,喉咙也有些干,终于半天哼哼唧唧的开了口:“我…唉,我不是怕你,只是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情?”

“就是…那个…”

林磊儿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正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还记得咱们高考完庆功的那天晚上吗?”

他这句话一说完,季杨杨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

“那晚其实我没睡着。”

林磊儿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

那是个十分梦幻的夜晚。

孩子们都考到了理想的分数,都收获了心仪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连带着父母们也都卸下了肩上千斤重的担子,这样的夜晚不来个一醉方休酣畅淋漓是不科学的,于是少年们在乔英子的秘密基地醉的横七竖八倒成一团,乔英子抱着方一凡高兴地一个劲儿的哭,黄芷陶扑在沙发上和父母打着电话傻笑,林磊儿倒在飘窗上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什么暖暖的东西一直拥着自己,他一开始以为是童文静,直到最终嘴唇上落下了软软的触感。

原来少年的初吻居然是啤酒味儿的。

林磊儿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当然居然还产生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懊恼,觉得这吻难道不应该是棉花糖或是草莓奶昔的味道吗?

……

再后来,等他们醉酒醒来,就要面临分别了。

季杨杨走前他正巧回了趟福建就没去送,后来想想可能自己也是故意的,毕竟心里还乱,可能还有些别的,也许季杨杨说得也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有些怕他。只是人虽然没有去送,微信上季杨杨却还是和他郑重地说了再见,并且他说,磊儿,我会给你写信的。

林磊儿心说这年头谁还写信啊,微信不能用吗?你怎么不飞鸽传书呢?

他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却没想一周以后,刚在慕尼黑安顿下来的季杨杨就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关于那封信,林磊儿记得自己后来是这么回的。

杨杨,北京这几天雾霾还是大,你在那边趁着蓝天白云多吸几口,对身体有好处。

东西不好吃也没办法啊,我这边清华也开学了,食堂里的饭菜都还不错,还便宜,今天我还拍给表哥看了,他说比南艺的好多了,说南京的菜都是甜的,乔英子现在都后悔过去读书了。

不过就算饭菜不合口你也不要饿肚子,得学着自己做饭,要不这样吧,等你回来了我请你来清华食堂吃,紫荆园的糖醋里脊可好吃了,我管饱。

想到这里林磊儿觉得自己声音都在抖,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不是说好了我带你去清华吃饭的吗?”

……

“你看你这几天都不理我,再过几天你又要走了,所以咱到底什么时候去吃啊?” 

他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让季杨杨觉得刚刚恶狠狠的自己简直不是个人。


7.

恋人之间大抵都会有很多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就像以林磊儿的性格,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详细和季杨杨叙述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毕竟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这个过程里他也是一直躲躲闪闪,边看边学,一边思念着一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勇敢。

勇敢到除了能够负责自己的未来,也能负责起对方的爱。

第二天他终于带着季杨杨去了清华的食堂。

他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在太阳下山后的清华园里交换了一个带着糖醋里脊味道的亲吻。


-END-


评论(169)
热度(4913)
  1. 共14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说好的高冷总裁呢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