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守恒定律（《替身》番外）
被lofter气的一下午码了一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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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升。
Karry在易烊千玺17岁的时候对他说，你一定会红的。
易烊千玺那时候浑身绑着绷带动弹不得，有些尴尬的问他为什么，结果Karry Wang摆出一个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笑来，回答他说，因为我有钱。
他很有钱，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家里面佣人一群一群的，学校里跟着混的哥们很多很多，但是知心朋友却很少。
要细说起来，大概就那么几个，而其中有一个叫千智赫。
那人长了一双浅褐色的非常漂亮的眼睛，温润安静，好似会说话。
两人相熟的契机很奇妙，Karry不交作业，物理课代表千智赫来找他，校霸觉得他很逗，问他说，老师都不管我你管我？你不知道这栋教学楼都是我家捐的吗？
千智赫歪了歪脑袋看他，说这和你不交作业有什么关系吗？
Karry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也无意做个纨绔，学习上一直都还是上心的，英文和国文一直在全校排名靠前的，数学和化学稍微弱一点，其中最差的是物理，总是学不明白，所以也就懒得去写作业了。
千智赫觉得他这个理由很扯。
“你要是不会，可以问我。”
少年微微低着头，阳光透过窗户照着他的侧脸，将他有些苍白的脸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映成淡淡的金色。
Karry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怼了，但是看他埋着毛茸茸的脑袋安静乖巧的整理作业本，又觉得人家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晚些用手拐子戳了戳旁边的校花，面对着漂亮姑娘疑惑不解的表情说，诶，你去和课代表换个座位吧。
他们就这么做了一年的同桌。记忆中的千智赫话真的不多，有时候安静的就像一株植物，默默的承受阳光自由成长，嘴角弯出淡淡的弧度，连笑容都是无声的。
Karry觉得他人不错，很难得有人不会让他觉得烦，像是他的女朋友或是好兄弟都做不到这一点，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只有你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出现，然后淡淡的刷一发存在感。
没什么特别的惊喜，但是总让人觉得温暖适宜。
大约就是所有人最喜欢的春天里万物苏醒，桃花朵朵，小溪潺潺的感觉。
——
千智赫告诉Karry，高中物理有一个重要的考点是能量守恒定律。
即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其他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在转化或转移的过程中，能量的总量不变。
Karry那时候正忙着从他手里撬一支笔，没太在意，只是很敷衍的说，哦，这个我懂。
很多年过去了，再看见易烊千玺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当年千智赫说的话真是一语成谶。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总是会在那里的。
就如当年千智赫默默给他的所有的感情，都不曾消失，它们留在Karry的身体里，留在Karry的心里，任他成长到如何地步，读了大学，继承了公司，出任了CEO；赚了更多的钱，认识了更多的人，谈了更多的恋爱...任他如何变化，他都无法将那些爱消融开来，它们就像是长在Karry身上的一颗瘤，而且还是任何手术都割不掉的那种。
18岁的易烊千玺已经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国际影帝，可是那孩子很实诚，没有趁机坐地起价或是寻一个更大的公司跑路，反而是坐在Karry面前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其实我们可以试一试。
Karry看着少年想笑，想了想问他，你喜欢我吗？
易烊千玺坐在椅子上不安分的挪了挪屁股，脸上露出很稚嫩的表情，带着隐隐的疑惑。
应该...喜欢吧。
17岁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对自己那么好，那么信任，在全世界都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告诉自己你可以，这样的人自己当然可以喜欢。
Karry默默的想，脑子里又补了一句。
何况还长得这么帅。
可是...易烊千玺不是那个人。
长得再像，也不是。
Karry也是突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刚好就在易烊千玺和他表白的时候。
那个人不可能像这样大方直接的问他要不要在一起，那个人也不会在椅子上瘫成这幅大爷的样子，讲道理就算我们很熟我好歹也是你的老板，你就不能注意一点你自己的形象。
Karry糟心的伸手捡起旁边的文件夹朝眼前的小朋友扔过去，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试图把那份情感转移给易烊千玺这件事情，他做的相当的无耻。
并且，非常的失败。
——
Karry和王俊凯长得很像，声音也很像，稍稍修饰之后很难看得出区别来，但是私下里性格确实南辕北辙，其中最不一样的一个地方是王俊凯很会照顾自己，但是Karry的生活习惯却非常不好。
也不能怪他，只能说他真的没什么学会照顾自己的必要，他家里面一堆人给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学校里还有一群朋友帮着把妹跑腿写作业抄小抄。
而这些所有照顾他的人里面，千智赫是做的最好的。
他有时候就不像个朋友，而像个神奇宝贝。
比如你饿了的时候他总是会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面包，你渴的时候他能从包里变出一盒牛奶，你看着一道题目发呆不过五分钟，他已经把解题思路刷刷刷的写出来递在你的面前了。
Karry想他不应该叫千纸鹤，应该叫他幸运星。
起初他以为千智赫对谁可能都是这样的，毕竟这家伙长得就是一副温吞的脸，又喜欢小动物，说话又很轻很慢，可是有一回另一个同学过来找他借课本时，却被他礼貌的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正在用。”
他小声的回绝，然后继续埋着脑袋写题。
Karry从旁边看着他乖乖学生的模样，骨子里的使坏因子蠢蠢欲动，突然手伸过去把课本一抽，转身躲在一边。
诶，给我看看。
他背对着少年于是看不见他的脸，所以也不知道当时那人的表情是多么的温柔又无奈，有些慌乱的凑过去欲言又止，想半天最后还是仅仅化为舌尖百转千回的一声叹息。
最后还是由着他了。
他总是由着他的。
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
哪怕他知道Karry从来都不缺这些东西。
Karry怎么会缺这些东西呢？Karry家里有专门的西点师，每天都能烘焙出米其林餐厅规格的甜点，可是他就是爱去抢千智赫的肉松面包，三块钱一包的那种，肉松油腻腻的包在干干的面包屑里的那种，他吃上两口就会觉得难吃然后扔掉的那种，但他就是要，就是那么不讲道理，你又能怎么办呢？
可是他没想过，被抢了面包的千智赫早上吃什么。
少年瘦弱的身体包在宽松的白衬衣里面，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恶劣的冲他笑，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每天乐此不疲的捉弄着，抢夺着。
——
有钱能做很多事情，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
比如说，找一个人。
Karry从18岁开始找一个人，从中国找到美国，再从美国找到中国，从大城市找到小城市，从小城市找到大城市，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网，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世界太大了。
地球总表面积5.11亿平方千米，哪怕其中有71%是海洋，但是陆地面积也有1.49亿平方千米，有224个国家，鬼知道他会去哪里。
所以Karry有时候会觉得，千智赫真的太狠了。
他忍你的时候就是百般的忍，千般的忍，恨不得掏出心来给你看，什么都给你，什么都依你，但是当你一脚踩上他的底线，当他决定和你说拜拜，他就头也不回，什么都不留给你。
简直太狠了。
他没有留下一字半句，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寻找他的线索，没有联系过一个旧时的同学，没有参加过一次任何形式的老友聚会。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哪怕是原来他最亲近的老师和同学。
Karry有时候会觉得，他大概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Karry会后悔，会怀念，会内疚，所以他不给他任何可以消除这些悔恨，怀念，内疚的机会。
他要他牢牢记得自己所亏欠的，他要自己留在那个人身上的爱变成那个人此生无法消除的能量，被困在他的心里面横冲直撞，一辈子不得安生。
在后来的无数个漆黑的夜里，Karry每当这么一想，就会觉得有些恨他，但是却又能更加清晰的意识到那种没有希望的爱。
像是搁了很多年不会变质，反而会更加浓郁醇香的酒。
于是他有些绝望的想，糟糕了，他似乎更爱他了。
——
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Karry和千智赫故事的人，马思远有时候会觉得颇有压力。
他的朋友在中国大陆捧了一个男明星，和千智赫有七八分相像，唯独气质南辕北辙，千智赫是温顺可爱的，而易烊千玺是个地道的北京爷们，说着一嘴巴的京腔，而且一言不合就和你尬女团舞。
一个是小白兔，一个是大绵羊。
Karry指天誓日的跟他说自己和易烊千玺屁都没有，真真的什么都没有，纯洁的比处女还纯洁。
马思远表示，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霸道总裁扯了扯领带，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两人接着沉默了一会，马思远想了好久，最后和Karry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走。
Karry想了一会，说，我也没想到。
他们那时候谁都想不到，谁都是混账的被宠坏了的富家少爷，他们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有谁能想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喜欢从一开始就带着小心翼翼的卑微，易碎的就像一个玻璃器皿一般的精贵。
还记得那一天他们不过是趴在教学楼里抽一支烟，窗户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幽静的小道，Karry是眼看着千智赫自投罗网的走进几个小混混的包围圈里去的，少年被几个人团团围住，那些人管他要钱包，恶狠狠的堵着他的路，手里拎着棍子，冷漠的看着他。
Karry没有第一时间动弹。
倒不是因为他不关心，而是因为他觉得奇怪。
他本来以为就千智赫的小白兔性格，估计立刻就把钱包掏出来了。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小白兔那天化身小白狼，冲着那群小混混扑了过去，一群人扭成一团打成一片。
最后Karry和马思远冲下楼去的时候，千智赫正被人摁在地上猛踹小腹，少年嘴里断断续续的呜咽着，嘴角渗出血来，眼神却还是发狠的瞪着眼前施暴的混混，磨着后槽牙，似乎随时准备跳起来。
Karry把人拉起来背着往医务室跑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他一直想错了。
这孩子不是那么温温吞吞，也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
他给他所有的东西，那些所有的包容，那些所有的温顺，其实并不是无差别无对象的。
只是因为Karry，只可能是因为Karry。
因为是Karry，所以那些坏，那些无赖，那些不讲道理，那些霸道粗鲁，他才都能忍受。
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
Karry在娱乐头版上看到了易烊千玺出柜的消息。
照片上他牵着王俊凯在街上吃烤串，两人都穿着连帽衫和运动裤，口罩都没戴笑的没心没肺的，一脸欠抽的模样。
烤串怎么没有戳死你们，他忍不住恶狠狠的想。
就没带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艺人，一年就拍一部戏都懒出翔了不说，还捅这么大的篓子给他收拾，这种亏本生意要不是看在你那张脸谁特么还理你。
Karry打电话去吩咐公关部门的人准备通稿和记者招待会，同时点开社交软件随便刷了一下粉丝评论。
也是奇怪了，居然没几个出来唱衰的。
都是一群打了鸡血的姑娘，嗷嗷叫着好配好配，连同人图都出来了，大喇喇的在关键词的热门上挂着。
——红尘往昔？
这是什么鬼。
总裁眯着眼睛看着屏幕，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
社会进步那么快，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接受不能被包容的，如今的这些孩子向往自由，身体自由生活自由感情自由，什么都是他们自己可以做主的，所以大概没有办法理解大约十多年前，Karry面对刚出院回来的千智赫有多么的惶恐。
他惶恐到让马思远帮他开了一个聚会，然后他叫上了之前已经分手了的漂亮女友，然后他和她在千智赫的面前吻的难解难分，双双陷入了松软的沙发里，外套和裙子都被扒下了一半，然后他喘着粗气从姑娘的胸前抬起了头，看着坐在旁边脸色惨白一片的千智赫。
“诶，去帮我买个安全套。”
“一个可能不够吧。”
马思远在一边嘿嘿笑着，几个朋友也开始起哄。
唯独千智赫，半天坐着没有动。
他发了很久的呆，手指掐着衣角，指甲壳泛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
他说，Karry，够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你换了座位，你把所有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你按时交物理作业，每次你从我面前走过都恨不得加快脚步迅速消失。
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正常。
......
其实你可以说实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最后他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书包，在Karry以及一堆朋友的注视里离开了。
他走之后，Karry从姑娘身上缓缓爬了起来，他眼睛发红，嘴唇微微颤着，冲着一群呆愣看着他的人低吼了一句。
——滚。
——
Karry曾经听过一首歌，韩文的，叫《青春》。
里面有一句词是这么写的。
——总有一天会逝去吧 这翠绿的青春
——就像那开了又谢的花瓣一样
——每到那月圆的夜晚 窗边就流淌着我年轻的恋歌
他当时觉得矫情，后来听了一阵又觉得好像上了瘾，便一直收在手机里放着，时不时的拿出来听一遍。
那曲子听起来调子明明有些悲伤，可奇怪的是他听着却不觉得难过，心里反而很平静。
他想他大概也是年纪到了，如今想起来那些青春故事的时候心情也不太一样了，仿佛自己变成了那个故事里的第三者，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们相遇，相知，来不及相爱，最后再非常决绝的相忘于江湖。
他们相遇的太早，早到他还没有学会爱和被爱，然而千智赫大约也是个任性的老师，他根本就不给他什么时间去学。
不过Karry也没办法怪他，因为他自己心里明白，千智赫这辈子对他唯独就狠了那么一次，而那场逃离说白了也是千智赫所能给他的最后的成全，那其实也是独属于小白兔的别样的温柔。
因为是Karry让他觉得，没有他的爱，Karry能过的更好。
还记得20XX年的一个夏夜，Karry投资的电影大卖，公司举办了庆功宴，他受邀出席，无聊的到处晃悠的时候在酒店阳台抓住了正偷偷抽烟的男主演易烊千玺。
那人不务正业被老板抓个正着也不慌不忙，还递了根香烟过来问他抽不抽，Karry糟心的捏着眉心揉了半天然后骂了他一句，你给老子把烟掐了。
易烊千玺：“......”
迟些两人双双站在阳台上吹风，Karry看着他站在一旁背脊挺着，眼睛看着远处，额头上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飞。
这场景撞进了他的内心深处，好似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蝴蝶煽动了翅膀，瞬间那些古早的久远的记忆又鲜活起来，似乎昨日他还坐在那人的身边，他们肩膀挨着肩膀，膝盖挨着膝盖，那人给他讲了一道物理题，指尖捏着课本的一角，脑袋微微埋着，一颗暗红小痣点在眉心处，成为了那个画面里唯一的一抹色彩。
......
原来他还在那里啊，Karry想。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眼前易烊千玺闻声转头问他，怎么了？
Karry答他，别说话，我就看看你。
......
物理学里面说，能量不会凭空的出现，也不会凭空的消失。
所以那个人的爱最终还是会留在那里，伴他一生，直至死亡。
Karry最后终于接受了，的确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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